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昭華聞言身上猛地一激靈，眼中閃過一絲震驚，她以為自己聽錯了：“你說什麽？師——文昌元尊沒受傷？一點傷也沒有？”

秋水不知道昭華為什麽會突然這麽問，對此有些摸不著頭腦。但她仍舊點點頭，答道：“是啊，那日事情鬧得有些大，我悄悄向西華池的仙子打探過，聽說她們那日是得了元尊的命令，說不管聽到什麽動靜都不許進去。

“後來她們看見您那副模樣，在您與試心走了之後才後知後覺跑進了西華池，可是原來只是虛驚一場，元尊並沒有受傷，看起來好得很呢。”

這怎麽可能？！

昭華細細回想了那日的場景，有些難以置信。她看向試心：“試心，那日我們走時，我明明看見她被破雲所傷，留了好多血，而且看起來還傷得很重，你可也見到了？不是我看錯了？”

試心點頭：“是，小仙看得清清楚楚，元尊確實受傷了，而且她是被破雲所傷，理應傷得很重才是。”

昭華顧自陷入了沈思。

試心的話證明了那日絕不是她看錯了，她明明看著破雲在文昌元尊身上留下了傷口，被破雲所傷之人，傷勢難料，不論如何也絕不可能在那麽短的時間內恢覆如常。

可是秋水卻說，那日仙侍們在她與試心走後不久跑進去的時候，文昌元尊並沒有受傷——

昭華一時也沒能想明白這到底是怎麽回事，一旁的秋水卻急急道：“仙上，此刻便不要想這些了，如今還有一樁更要緊的事。”

昭華聞言在心中沈沈嘆了一口氣。這一醒來不要緊，事情是一件接著一件，而且看起來也不是啥好事：“說吧，還有什麽壞消息？”

秋水猶豫了一下，道：“那日您走之後，元尊便命人傳出話去。說您——說您真身乃是魔族聖花暗月幽蘭，於三界而言乃是禍害。

“她一開始將您自仙山帶回，還以為您是生於仙澤之地的泉水清蘭，卻沒想到您多年來一直隱藏身份蒙騙於她，如今更是恩將仇報竟有弒師之意。

“她本已將您困住，卻因一時心軟不小心讓您逃走——”

秋水的聲音頓了頓，看著昭華有些灰白的面色沒有繼續說下去。

昭華閉了閉眼，淡淡道：“秋水，繼續說，她還說了什麽，做了什？”

秋水硬著頭皮道：“元尊下了一道命令，說已將您逐出上清境，不再為其弟子。

“而且她命上清境眾仙全力搜尋，說是若能找到您的蹤跡，無論如何也要將您帶回，若是您負隅頑抗，讓大家，不必留情。”

昭華垂了垂眸子，眼中閃過一絲探究。

即便她如今受了傷，可是就憑上清境的仙侍，想要對付她也遠不是對手。除非——

昭華扯了扯唇角：“文昌元尊雖久居上清境，可是她在仙族頗有威望，連仙族帝君和曾經的天帝都要敬她幾分。

“仙魔兩族素有舊怨，此言既出，相必如今仙族之中已是議論紛紛，口誅筆伐者不在少數，更是有不少仙君想要將我盡快斬殺，以絕後患。”

秋水低低頭：“其實事情也沒這麽糟，上清境的仙子們的確要聽元尊號令，九重天的神仙們也確實有不少激憤者。

“但多虧臨淵帝君下了詔旨，不許他們輕舉妄動，否則只怕眾仙如今早就一同搜尋您了。”

昭華的睫毛顫了顫，從秋水口中聽到臨淵的名字，竟像是過了許久似的。

“你是如何知道的？臨淵他——”昭華動了動唇，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問什麽。

好在秋水也算機靈，看出了她的心思：“其實我那日知曉西華池發生了什麽事的時候，本想著悄悄出來尋您，可是一來不知要到何處尋您，二來元尊似乎派了些人悄悄看著我，我也不好離開。

“就在一籌莫展之際，恰好碰見帝君來上清境見文昌元尊。於是在他離開的時候我便找機會央求他帶我出來，至於且介山，也是帝君告訴我讓我來此碰碰運氣的，沒想到還真找到您了！”

昭華怔了一下：“是臨淵讓你來此尋我？”

秋水點點頭。

昭華輕嘆一聲，臨淵如今已經知道了她的身份，可是他所做的也不過是將秋水送到她的身邊，他到底是怎麽想的？是不是也同其他神仙一般——

她生生止住了自己的心思，輕聲道：“臨淵都能猜到我在這裏，文昌元尊又如何猜不到呢？

“之所以要大費周轍，大抵是因為我在這且介山布下了結界，她一時半會兒難以闖入，便向讓人暗中跟著你，在結界從裏面打開之時，趁機混進來。

“她就是要把我逼得走投無路，只能到這裏來。卻沒想到臨淵壞了她的好事。”

“什麽？”聽她這樣說，試心和秋水皆是一怔，“如果是這樣的話，那這裏豈不是也不安全了？”

昭華點點頭：“我這個結界撐不了多久，如今我有傷在身，她雖然暫時破不開這個結界，但是只要耗下去總是能等到我靈力不濟的時候。

“她現在是著急了，連這一時半會兒都等不及了。”

昭華說著，看向一直沈默著的崔子鈺：“泰山君此來原本也是想與我說這件事的吧，方才大可直言就是。”

崔子鈺掌幽冥之事，當初便能一眼看穿她這“情劫”的古怪之處，想要知道她在什麽地方自然也不是難事。

他能在這個時候來提醒她，以他們兩人的交情，著實已經很不容易了。

崔子鈺短暫地沈默了一下，臉上神色緩了幾分，笑道：“確實如此，只是方才頓生一絲念頭，不想與你說起這些煩心事，而是在想該以什麽借口邀你去幽冥小住。”

昭華彎了彎唇角，想來崔子鈺也是覺得她命不久矣，故而想讓她最後的日子能清凈一些。

“多謝好意，橫豎我也沒多長時間好活，反倒是沒什麽好擔心的。只是我唯一放不下的是試心和秋水，若我——”昭華頓了頓，“若我不能繼續護著她們，還請泰山君將她們帶回幽冥，權且給她們一個安身之所。”

“仙上，您別這麽說！您不會有事的！”秋水和試心異口同聲道。

昭華朝她們笑笑：“我只是說如果，如果而已，你們不必如此擔心，我現在不還好好的嗎？”

兩人見她這副模樣，心知自己若是再如此反倒是給昭華添些煩心事，索性也不言語了，只是低著頭，默默將眼淚忍住。

昭華再度看向崔子鈺：“不知泰山君可否能答應我這個請求？只是這一次，我怕是沒什麽能回報你的。”

昭華苦笑道，“說起來，之前欠下的人情，如今也沒能還，泰山君幫我，似乎是吃了虧的。”

聞言，崔子鈺臉上的嚴肅退了一下，又有了幾分玩世不恭的模樣，同她打趣道：“我幽冥地方大，多住這兩個小仙子不成問題，只是人情不還卻不行，本君從不做虧本的買賣。

“先前因你親人好友之事你還欠我人情，終歸還是要還的，索性你現在還有一口氣，不如就趁著現在趕緊還了吧。”

昭華一怔：“不知我如今還有什麽能幫到泰山君的？”

崔子鈺抿了抿唇：“幽冥之處生有許多稀奇古怪的花，倒是好看，只是看了這麽多年我也看膩了。你若是誠心想還我這個人情，不如就跟我回去種花，我那裏恰好還缺些蘭花。”

聞言，昭華無奈地搖搖頭。

這哪裏是讓她還他的人情，分明就是讓她再欠他一個人情。

昭華神色嚴肅了幾分：“泰山君，你可知道此刻同我扯上關系可不是什麽好事？若是一不小心開罪仙族，給幽冥惹來禍端可如何是好？”

崔子鈺不甚在意地挑了挑眉：“本君向來就喜歡走些不尋常的路，幽冥有本君在，自不會有事，本君也不在意會不會開罪仙族。再說了——”

他看了昭華一眼，“仙族有臨淵帝君在，得知本君護下你，他恐怕感謝還來不及，何談開罪？”

昭華別過臉：“我勸你最好不要這麽想，他可未必會高興，畢竟我們兩人現在也算是老死不相往來的關系。”

“你想與人家老死不相往來，人家卻不一定願意。”

崔子鈺嘆了一口氣，“昭華，我怎麽瞧著，臨淵帝君待你之心世人皆知，可是卻好像只有你不知曉。

“你到底是真的不知，還是裝作不知？這可不像我認識的人，怎麽遇到感情之事便如此畏首畏尾，思慮太多！”

昭華忍不住道：“好了，怎麽說著說著又扯到這裏來了！

“也罷，這次的事我隱約覺得有些不對勁，或許去幽冥還能給我一些時間把事情弄清楚。我與你同去便是。

“只是這外面想必已有不少眼線，若是這樣堂而皇之地出去，你倒是不怕惹麻煩，卻不一定不覺得煩，可要想甩開這些眼線又不大容易——”

崔子鈺讚成道：“這一點說的不錯，本君的確最討厭那些鬼祟之人。出去的事你不必擔心，我已有主意。”

昭華看著他，目光動了動。

他能有什麽好主意？

不對，感情他一早就料到自己願意去幽冥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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